请输入关键字
教授观点
何志毅:季羡林、徐志摩、辜鸿铭的共处
作者:何志毅日期:2019-03-10

——初识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


前一段在一个偶然的场合,结识了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院长宁琦教授。昨天拜访了宁院长,今天认真阅读了外国语学院的基本介绍,有如下感想:

一,北京大学的前身是1898年成立的京师大学堂(1898),1902年与成立于1862年的京师同文馆合并,因此北大外国语学院把历史起点算在1862年。略知北京大学历史的人都知道,京师同文馆的前身是乾隆时期建立的俄罗斯文馆。据宁院长说再追可以上朔到康熙朝代的1708年,但是没有必要了。北京大学是在京师大学堂的基础上更名,因此历史算到1898年。由于历史的特殊性,北京大学不愿意把自己与封建王朝联系过多,所以1898年是个适可的年份,而且它是戊戌变法的唯一留存。我认同外国语学院的说法,把历史算在1862年。从时间和缘起上看,可以认为外国语学院是北大“第一院”。这当然是我戏说,北大敢说自己天下第一,在北大,谁敢说自己第一?

二,宁院长认为,外国语学院并不仅仅是研究外国语言的学院,也不是仅仅培养翻译人才的学院,而是研究通过语言掌握其它国家和民族智慧、科学文化的学院,培养精通外语的综合性人才的学院。这是北京大学优于其它专门的外国语大学之处。在教育部从2004年起每四年进行一次的学科评估中,北京大学外国语学院稳居第一。这一点我也十分认同。季羡林是外语学家吗?仅仅懂外文吗?显然不是。但他的确是北大外国语学院的教授。大家耳熟能详的教授还有辜鸿铭、胡适、梁实秋、林语堂、徐志摩、叶公超、郁达夫、周作人、卞之琳、朱光潜,等等,可谓群星璀璨。现在,北大外语学院有20个本科招生语种和33个科研机构,40多个教学语种。例如,大家很难听说过的豪萨语、斯瓦西里语、伊博语、阿姆哈拉语等现代语,以及阿卡德语、阿拉米语、赫梯语等古代语种,且不说大家知道的拉丁语、古波斯语、苏美尔语、吐火罗语等等。令我惊讶的还有,外语学院有210多名教师,还有60多名来来去去的外教,有约800名本科生,400名硕士生,200名博士生,只有21名行政服务人员。我第一念头是,这个家可不好当。我立刻对眼前这位貌似柔弱的女院长敬重有加。

三,北大外国语学院早已跨越语言研究的范围而进行国别研究。我统计了一下,在学院的33个科研机构里有12个国别研究中心,占了三分之一。2012年我们在瑞士建立学院时,在考察途中,教育部领导问教育参赞,国内有哪些瑞士研究机构?谁是瑞士研究专家?参赞与国际司、欧洲处的随行干部都语焉不详。2013年我们与苏黎世大学联合成立了“苏黎世大学欧中企业案例研究中心”时,初衷是想成立“瑞中研究中心”,但是我们尚不具备这种实力,瑞中企业的案例又太少,故取了上述名称。我觉得至今国内还没有机构和人员对瑞士进行专门研究,而瑞中关系在当今国家战略中越来越重要。我希望能够与外国语学院合作开展瑞士研究,以慰初心。

四,在东风西渐的今天,语言非常重要。首先母语非常重要,其次外语非常重要。西风东渐时代的主流是向中国传播西方科学文化,而现在是我们与西方共同进行前沿科学合作研究和与西方交流中国文化的时代。例如,我就经常需要与外国学者(不乏诺奖获得者、院士、校长、资深教授等)交流脑神经科学、心理学、人工智能科学、经济学、管理学、社会学、人类学、历史学、文学、哲学等方面的跨学科研究话题,在语言表达上经常感觉力不从心,但又非交流不可。在中国企业走出去的历史大潮流下,还迫切需要对中国企业的外国雇员在东西方文化比较的背景下介绍中国历史、哲学、文化和社会现状,语言能力的需要也非常突显。因此,外交人员、政治家、企业经营管理者的中西方文化知识和语言能力的培养非常重要。换一句话说,结合政治、经济、管理的外语研究和教学非常重要,外国语学院与经济管理学院的合作也非常重要。

“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管理的功夫也在管理学之外。管理学,尤其是经济学的学者们太显了,价值甚至被夸大了;语言学家则太隐了,价值没有被正确认识。我愿意与外国语学院的学者们共同探讨一下对新一代全球化企业家培养的模式、体系、方法。历史上,文化的传播主要依靠三种人:士兵、传教士、商人。当今世界,文化的传播更多的依赖于商人。商业动机是大部分人学习外语的动机,也是大部分外国人今天学习中文的动机。

在谈话中,我向宁院长描述了一个画面:在新瑞学院与苏黎世大学联合培养的硕士生毕业典礼后,我与瑞士教授走出大楼,在户外的台阶上看到有位瑞士学生捧着一本书在读。教授问:读什么书?答:《社会契约论》。教授说:应该读法文版,为什么读德文版?学生答:法文也行,但德文是母语。我看他的年龄偏大,问他读什么学位,他说读博士生。我问是哪个学院的,他说是汉学系的。然后他用汉语说,我的中文名字叫江开道,江泽民的江,逢山开道遇水搭桥的开道。我问他博士研究的内容,他说是关于中国战国时代的政治制度和个人自由的研究。

现在让我来想一下不远将来的一个画面:在我们联合举办的某个项目结业典礼之后,走出大楼,看到一个中国学生捧着维特根斯坦的德文书在读,询问后知道他是北大外国语学院的博士生,研究题目为:瑞士国家起源、文化基因与创新基因研究。

最后,向北大文史哲学科的教授们表达敬意。